經濟衰退能為年輕人帶來機會？ 樓價大跌時執平貨的也許仍是富人

經濟衰退總能引發一場關於「Down is Up」（短痛長利）的辯論。最近，Chamath Palihapitiya，這位矽谷的明星投資者，開始在社交平台上讚揚衰退的「正面效應」，認為這將使房價、股市和利率下降，為那些還未踏進資本市場的年輕人提供入場機會。這聽起來像是經濟學家的烏托邦:讓市場重新分配資源，讓窮人也能有機會致富。但現實世界並非Excel試算表，在衰退中尋找「銀邊」往往不是那麼簡單。

過去幾個月，市場情緒經歷了戲劇性的轉變，從擔憂經濟過熱到憂心經濟急速放緩。美國第一季度GDP增長預測從一個月前的+4%迅速下調至-2.8%，這一轉變速度令人咋舌。雖然這些數據仍可能修正，但一個無可否認的現象是:經濟正在降溫。

歷史數據提供了一些參考。自1950年以來，美國經歷了九次熊市，平均跌幅達35.5%，從市場高峰到谷底約需406天。從投資角度來看，這確實為年輕投資者提供了一個「逢低買入」的機會。然而，這種分析忽略了一點:衰退不僅僅是資產價格的調整，更是一場涉及就業市場、企業生存乃至社會穩定的風暴。

失業率上升、企業倒閉、工資停滯，這些都不是抽象的統計數據，而是實實在在影響人們生活的現實問題。2008年金融危機後，「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有工作」這句話成為了美國職場的標語，而這種心理陰影持續了數年。雷根總統曾說:「當你的鄰居失業時，這是衰退；當你自己失業時，這就是經濟大蕭條。」這句話至今仍適用。

從市場結構來看，衰退是否真的能讓更多人「撿便宜」？數據顯示，美國前10%最富有的家庭掌握了近90%的股票資產。當市場低迷時，真正有能力「逢低買入」的，往往是那些本就擁有資本的人，而不是那些因經濟衰退而被迫削減開支的年輕投資者。經典的投資智慧是:「熊市時，股票會回到它們真正的主人手中。」這句話的潛台詞是:市場下跌時，真正能撿便宜的是那些已經站在財富金字塔頂端的人，而非剛剛準備進場的小資族。

至於房價，指望衰退帶來「可負擔性」的改善，恐怕也是一廂情願的想法。自1960年以來，美國房價在衰退期間的表現相當穩健，除了1990年短暫回落和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的暴跌外，房價在其他衰退期內基本保持上升。即便經濟下行導致利率下降，較低的抵押貸款利率反而可能刺激購房需求，進一步推高房價，而不是讓年輕買家撿到便宜。

當然，每場經濟衰退都會孕育出一些成功企業，Airbnb、Uber、FedEx、微軟、LinkedIn等公司都誕生於經濟動盪期。然而，這並不意味着衰退值得期待。失業的影響可以持續數年，財務壓力可能讓許多家庭被迫縮減開支，甚至影響下一代的發展。

對個人而言，真正應該做的不是幻想市場崩盤帶來的機遇，而是確保自身的財務穩健度，提高職場競爭力，並建立足夠的安全邊際。這包括維持充足的應急儲備、保持穩定的收入來源、避免過度槓桿，並在投資時保持長期視角。

經濟衰退並非市場的「黑色星期五折扣日」，它更像是一場殘酷的篩選，決定誰能熬過風暴，誰會被市場無情淘汰。那些期待衰退來臨的人，或許應該先問問自己:當風暴真的來襲時，你還能站穩腳跟嗎？

徐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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