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贏合約 VS 魔鬼協議？】美國訴訟揭私募基金為「陌生長者」代買壽險 百萬元酬金作餌 誘長者簽約容基金買巨額壽保 賭長者早死

這究竟是一個雙贏保險協議，還是一個藉「賭你早死」以獲利的魔鬼合約？假設某一天有一個陌生人找你，稱願意送給你100萬港元現金，唯一條件是你要簽約，容許陌生人背後的公司代你支付保金去買一份巨額人壽保險，及取得你一旦身故後的人壽保險賠償，讀者你會否接受？

在美國，不少長者十多二十年前答應及簽署了上述合約，以換取即時獲得過百萬港元的巨額現金。事實上立約一方的公司沒有騙長者，它們有代付人壽保金，故長者「有賺冇蝕」，確實獲得逾百萬元。不過當長者逝世後，有遺產承繼人卻不認賬，反過來入稟美國法院指控獲得巨額保險賠償的私募基金，稱其做法不道兼涉嫌違法謀利，尋求追回高達超過500萬美元（3900萬港元）的巨額人壽保險賠償。

事件引發爭議，因涉事私募基金反擊指，入稟者的指控毫無根據，強調自己絕無不當行為，究竟誰是誰非？

據英國《金融時報》的報道，今次爭議的主角是一名已逝世及名為Martha Barotz（瑪莎・巴羅茨）的女長者。事件可追溯至2006年，當時這位70多歲的女事主簽了合約，允許一家名為Life Accumulation Trust III 的公司以她的名義購買一份賠償金額達500萬美元（3900萬港元）的人壽保單。

巴羅茨的人壽保費會由LATIII代付，一旦巴羅茨逝世，LATIII即可獲得巨額人壽保險賠償。換言之，LATIII是在「賭巴羅茨不會太長命」。因為如果她太長命，LATIII累計要付太多保費，即等如蝕本；但若巴羅茨短命，LATIII則會獲利。

作為代價，女長者巴羅茨獲得了15萬美元（約117萬港元）現金，即是人壽保險身故賠償總額的3%，並由涉事公司即LATIII代付每年保金。

巴羅茨簽約同意上述交易後，Life Accumulation Trust未知是否因為財困，把她的人壽保單權益賣給了另一家叫Financial Credit Investment「FCI」的公司，而FCI據報由大型資產管理公司（私募基金）Apollo Global Management公司控制。至12年後即2018年，巴羅茨逝世，她的人壽保單中的500萬美元身故權益（賠償）遂支付給F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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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其後事件卻起風波，理由是巴羅茨的兒子透過美國法院Nelson向FCI及Apollo興訟，指她在母親「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剩下的錢（保險賠償）簽約送給了陌生人」，並要求討回巨額賠償，又質疑涉事的公司（LATIII及FCI等）做法不道德及屬掠奪性。巴羅茨一方形容有人「進行廣泛的欺詐性人命賭注」，因涉事的長者未必有細閱條文，不知道對方在「賭自己快死」。

索償的其中一個理據是，任何人或機構，若在沒有任何可保權益之下為「陌生人」買人壽保險，在很多國家或地區都是違規的，在今次興訟的美國特拉華州甚至涉嫌違法。為甚麼這樣做會違規或違法？這是因為這會帶來道德風險，保險界及政府憂慮代陌生人買壽險會引發「謀財害命」欺騙保金等嚴重問題。

不過《金融時報》指出，雖然公司「代陌生人（長者）買保險」去賭對方壽命長短有可能是違規，但這做法在2000年代中後期一度甚為流行，公司通過種種手段，來規避禁止「代陌生人投保」的法律。

結果在今年1月，美國特拉華州高等法院（Apollo與大量公司均在特拉華州註冊）宣判，指巴羅茨的遺產承繼人（即兒子一方）勝訴，下令FCI要支付高達690萬美元的損害賠償給巴羅茨的遺產承繼人。不過到了近日，巴羅茨的遺產承繼人再次興訟，指控Apollo涉嫌意圖透過令輸了官司的空殻公司（FCI）倒閉及清盤，以迴避支付巨額賠償的責任。

Apollo回應《金融時報》否認有任何不當行為，並表示該訴訟所描述的是「嚴重的錯誤描述、不真實和完全錯誤」，否認公司有任何違法行為。Apollo其中一個理據是，當初游說巴羅茨簽下合約的是LATIII公司，與Apollo及旗下的FCI無關，FCI只是後來從LATIII手上買入有關人壽保險合約的權益，做法完全合法。究竟美國法院最終會如何處理Apollo被指涉嫌迴避向勝訴方作出賠償的新訴訟，則仍有待法官判決。

那麼若同一件事發生在香港，即是有基金公司游說陌生長者，指可向長者提供一筆酬金，條件是長者要容許基金代他買人壽保險及代付保費，以換取長者將來逝世後，基金可領取他的人壽保險賠償，又是否合規合法？

綜合香港保險界的說法，在香港應該不可以這樣做，因保險公司應不會接受這種保單，理由是事件中投保人（如基金公司）沒有合理原因要保障一個與自己無任何利害關係的人之身故風險，亦即是沒有可保權益（Insurable interest），令保單難以生效。至於保險公司一般可以接受的，是投保人替自己、配偶或子女買人壽保險。

但要留意，一般來說保險公司也未必會接受父母替年紀太小（未成年孩子特別是幼童）購買巨額人壽保險。因為小孩沒有賺錢能力，不可能是家中經濟支柱，故即使小孩身亡，一般也不會為家庭帶來巨大經濟問題，故父母若替小孩買巨額人壽保險並以自己為受益人，並不合情理。事實上，外國亦不時發生替親人包括年幼孩子買巨額人壽保險後，殺人賺取保金的恐怖案件，故保險公司對此一般態度謹慎。

有保險界人士補充，莫說是「毫無關係」者不能代買人壽保險，就算是男女朋友關係，一般也不容代男友/女友代買人壽保險及把自己作為保險收益人。因為男女朋友關係有機會結束，故除非雙方已談婚論嫁（例如已訂婚），否則代對方買人壽保險的做法未必會獲得批准。

Text by BusinessFocus Editori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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