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市思維】華為推Mate 60 Pro 間接宣布戰勝晶片管制中美博弈可望持續

By 李浩然 on 29 Sep 2023

大約一年前，拜登政府為針對中國半導體產業，聲稱推出了全方位的新出口管制制度。其中，包括對晶片、晶片製造設備銷售以及美國人為中國晶片公司工作等的各種限制。坊間普遍分析認為，這些新規定幾乎可比作對中國經濟的宣戰，而且整個中國晶片產業也曾一度引起了相當大的恐慌和混亂。

然而，轉眼 11 個月後，中國似乎已間接宣布戰勝美國的晶片管制。事實上，華為（Huawei）作為美國限制措施的第一大目標，最近成功生產的一款新手機配備了中國製造的麒麟 9000S 處理器。而該處理器，可以說是國內迄今為止所生產的同類產品中最先進。

今次華為新推出的 Mate 60 Pro，其無線傳輸速度與蘋果 iPhone 一樣快，但其他的功能是否同樣優異則尚需要時間去有待證明。當然，許多人都對華為這款新手機刮目相看，尤其是其中的麒麟 9000S 處理器，是國內科技創新戰勝美國出口管制的勝利。同時，外國媒體上許多人都開質疑拜登的政策是否失敗了。

根據 TechInsights 為彭博進行的手機拆解，華為 Mate 60 Pro 搭載了由中芯國際代工製造的新型麒麟 9000S 晶片。該處理器是第一個採用中芯國際最先進的 7 奈米技術製造，這表明中國在嘗試建立國內晶片生態系統方面正在取得明顯的進展。儘管中芯國際和華為未來的發展仍然有很多不確定性，包括中芯是否能夠以合理的成本及價格批量生產這類先進製程的晶片。但 Mate 60 晶片引發了西方社會對美國主導阻止中國獲得尖端技術的全球行動的有效性的質疑，也擔心這些技術可能被用來增強國內的軍事能力。現在中國已經證明它可以生產至少一定數量的高階晶片（估計比尖端技術落後五年），離半導體關鍵領域自給自足的目標越來越近。

事實上，美國鷹派人士認為麒麟 9000S 意味著出口管制需要大幅收緊，另一派則認為新晶片證明了這一點控制是徒勞無功的，但雙方都認為麒麟 9000S 對拜登政府的做法是沉重打擊。到目前為止，對國內本土晶片行業最樂觀的看法有來自研究公司 SemiAnalysis，該公司預測中芯國際有能力夠解決迄今為止美國所採取的所有設備限制。然而，知名的美國科技博客 Stratechery 的 Ben Thompson 認為，中芯國際雖然可利用其已有的晶片製造工具達到 7 奈米（以麒麟 9000S 為代表的工藝水平），但出口管制將使實現低至 5 奈米以下的目標變得更加困難。理由是，美國已非常小心地不讓中國獲得最先進的極紫外光刻（EUV）機器，但中國已經擁有大量較舊的深紫外光刻（DUV）機器（ASML仍在銷售這些機器，因為出口管制尚未完全生效！）。

DUV 機器仍然可以製造 7 奈米晶片，儘管效率低且昂貴，但證明受到制裁影響之下，國內仍有能力進行某程度上的創新。換句話說，即使沒有最好的機器，中國公司也可以製造一些相當高階的晶片。只是這樣做的成本更高，因為良率更低，並且需要使用更多機器來製造相同數量的晶片。不過，成本從來不會是阻止中國製造國內想要的東西。基於強大的經濟實力，以及對資源的大規模調動，如果中國想要製造 7 奈米晶片，顯然不會讓一點點低效率成為障礙。不容置疑的是，華為在電信領域的巨大成功來自中國政府的支持，這使他們能夠與海外競爭對手以更低的價格大量銷售。因此，不論在 7 奈米晶片，甚至最終可能會在 5 奈米晶片上，華為也會得到國內政府的傾力支持。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美國會放棄出口管制制度。首先，雖然出口限制會推動中國更快創新，但認為如果拜登政府明天取消所有出口管制，中國企業就會重新向高通（Qualcomm）購買晶片，高高興興地再次依賴美國技術並放棄創新計劃，這是非常不切實際的。個人相信中央政府對實現本土半導體自主製造的能力是堅定不移，並將繼續利用其掌握的所有強大工具，盡最大努力推動本土晶片製造的創新。因此，美國也一定會繼續根據中國所採取規避的措施進行觀察，並不斷加強管制。正如《晶片戰爭》作者米勒（Chris Miller）在其著作中所寫，對蘇聯的出口管制非常有效地阻止了蘇聯的晶片產業發展。但即使如此，蘇聯人仍能複製美國所有最先進的晶片。他們只是無法大量可靠地製造它們，因此他們獲得精密武器晶片的能力受到了限制。

冷戰時期的出口管制表明，外國技術被複製是無法被完全阻止，但可以稍微放慢。如果華為和中芯國際仍較台積電、三星、英特爾等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研製下一代晶片，那麼國內的產品仍將略遜於其他世界競爭對手的產品。而這將難免導致他們失去海外市場份額，並可能需要更多補貼來維持在電子產業的競爭力。不過，中央對本土生產高品質國產手機的能力充滿信心，並有可能已開始提示一些政府機構中禁止使用蘋果的 iPhone。這些不明文的禁令可能伴隨著整個中國企業和社會從蘋果轉向國內的品牌，並將提振華為等公司的銷量。然而，這也會是一把雙刃劍。因為這會慢慢壓制中國公司在激烈的全球市場競爭中獲得更多的回饋。中國自願脫離全球先進科技生態系統，也將影響創新和浪費資源，這個問題有時被稱為「加拉巴哥症候群」（Galapagos syndr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