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會議】為甚麼中國清零政策被評為「2022全球最大風險」

為甚麼中國清零政策被評為「2022第一大地緣風險」？全球最大的政治風險諮詢公司「歐亞集團」1月3日報告指出，將「中國新冠清零政策」列為「2022年最嚴重地緣風險」，很大概率導致全球供應鏈和經濟危機。不少人看到新聞後或許會困惑：「清零」成本固然高，也可能帶來諸多不便，但至少換來「絕對安全」，怎麼反而成為風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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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該問題之前，可以先回顧世衛組織（WHO）新年前的判斷：新冠大流行有望在2022年終結。「疫情終結」的原因是Delta和Omicron毒株席捲全球後，即使在疫苗注射率低的國家，當地人體內都已有抗體，實現「群體免疫」，之後新冠會繼續存在，但同一時間不會感染太多人。就像一百年前的「西班牙大流感」，最後並沒有「神秘消失」，而是因為地球上還活著的人都得過流感，並對H1N1病毒有了抗體，所以沈寂了下來。

但和百年前不同，包括香港人在內的全體中國人，在「清零政策」保護下，體內大多沒有因感染產生的抗體。無論國家如何歲月靜好，亦或是5年、10年，還是20年後；只要一放棄清零，打開國門，如今在歐美等地所見的「百萬確診」，都會在中國重演。類似情況曾在15世紀出現過，當時殖民者將斑疹傷寒和天花帶到新大陸，傳染給印第安人，由於體內沒有抗體，當地土著三分之一人口死亡，這就是前車之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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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便有了第二個問題：英美等國如今疫情爆到七彩，地球照樣轉。為何中國出現疫情就被稱為世界風險？更何況，若真的害怕病毒傳入，維持現有嚴格防疫措施不就萬事大吉？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們分別假設三種情況，第一：中國政府在是否清零問題上，可能會陷入兩難。當國外疫情平息，體制內支持鬆綁防疫的力量勢必會有更多話語權；而旅遊、航運、外貿、對外服務等行業的壓力會接踵而至。正如最近香港示範的：無論海外有100萬宗個案，還是只有千宗個案，只要有一個病例進入社區，疫情就會如星火燎原般延燒開來。由於鬆綁帶來的疫情激增又會讓決策層內保守派佔上風，最終導致決策左支右絀。

其次，倘若內地繼續堅定維持清零政策，不斷在全國各地頻撲滅火，可能令經濟成長持續失速。最近，內地西部和中部最大城市西安和鄭州相繼宣布封城，民眾不可外出購買必需品，甚至是急診求醫，嚴苛程度遠非如今港人可想像；這兩地面對的尚且是Delta病毒，未來迎戰傳播速度快5倍的Omicron，封城地區可能只增不減。

這種強度的封城會帶來怎樣的經濟後果？2020年第一季度，武漢市生產總值下降40.6%；今年第三季度，南京機場一個百多人的「跨省群聚」，讓當季全國社會零售額同比跌7.8%。今年頭三個季度，內地經濟年化成長率跌至只有2%，不僅低於同為發展中國家的印度，更落後於台灣、南韓等發達經濟體，這樣的情況自改革開放以來都沒有出現過。而上月初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當局也承認未來中國經濟將面臨「需求收縮、供給衝擊、預期轉弱」三重壓力，提出「穩自當頭」。說明經濟成長失速風險，並非外界臆測，而是實打實存在的。

最後，即使中國放棄清零，全球供應鏈也會被受到沈重打擊。如上所述，一旦病毒進入中國，無論海外疫情如何平穩，境內感染數字都會急速上升，面臨各國今年面對Delta及Omicron時的影響；甚至因為滅火疫苗保護性較弱，遭遇更嚴重「重症和死亡潮」。作為消費端的美國，一個加州長灘港口因人手不足「塞港」，已造成整個北美範圍供應鏈癱瘓，物價飆升。而全球十大吞吐量港口中，有7個在生產端的中國，一旦發生類似情況，從東南亞、歐洲到美國都會陷入「商品荒」。

乍看上去，未來一年無論中國採取怎樣的防疫措施都是荊棘叢叢，亦正是全球其他國家去年下半年經歷過的掙扎。唯一不同的是，內地依靠清零政策在普遍打疫苗之前，挽救了大量無辜生命，並把做最後決斷的日子延遲到了2022年。但正如中國政府理論中那句經典的「客觀規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當局總要做出最後決斷，迎接風浪；而船上的人們只能抓穩、扶好。

卓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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