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政策混亂 內地寒流下拉閘限電 中國或轉軚入澳洲貨解「燃煤之急」？

過去兩日寒流過境，攝氏12度氣溫已令港人難耐。但在浙江、湖南等中國南方省份，當地居民卻要在3度寒冬中捱凍。事關南方多省先後「拉閘限電」：湖南將工商業供電時間限制在早上10時至正午，下午4時至8時，上班族需要攀爬20層樓梯返工；浙江則發文件要求攝氏3度以上不可開空調取暖，但當地天氣同香港一樣「濕凍」，折磨不少人。

不僅居民上班族受苦，剛剛擺脫疫情影響，想趁著海外需求回升大賺一筆，彌補上半年損失的外貿廠商也因限電「無工開」。在浙江金華、溫州、義烏等傳統輕工業聚集地，大部分工廠都收到「限電通告」：從12月15日到31日，最多只能開工5-8天；若私下開工，則將被處罰斷電20天。看著眼前的鈔票飛走，企業家個個叫苦連天。

上世紀90年代至本世紀初，「拉閘限電」在內地可謂家常便飯。但過去十餘年內地加強基礎設施建設，「限電」也早已成歷史記憶。今次南方供電出事，全因當局「天時」、「地利」、「人和」三者齊衰。

「天時」因南方省份反常在12月達到用電高峰。過去，南方各省用電一般在炎熱夏季達到峰值。但由於多款疫苗被證實有效，刺激西方聖誕新年市場購買力，大量訂單隨即湧入南方外貿重鎮。加之海外地區疫情仍嚴重，印度、孟加拉、拉丁美洲等地更有企業關停措施，令中國製造業需求更旺盛。

與此同時，受「拉尼娜」效應印象，東亞地區今年冬季普遍偏冷，「入冬早、降溫快」，取暖用電需求大增，令電力供應雪上加霜。

至於「人和」，則因地方政府教條式追求節能減碳，而不復存在。中共過去數年將「環保」優先級調高，更有習近平「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的「金科玉律」。落到地方則是將「環保指標」視為頭等大事，未有達標的地方官員輕則被警告影響晉升，重則丟掉烏紗帽。2017-2018年，更有河北、山西等省官員禁止農村地區燒煤取暖，造成多宗凍傷凍死人慘劇。

由於大部分地區以「全年發電量」或「全年煤使用量」為衡量環保成績標準。不少地方政府便化身「Deadline Fighter」選在12月嚴控發電。浙江省政府更在政府公開文件中承認限電為滿足「雙控」（控制能源消費總量和強度）、「減煤」督察組要求。至於民間需求，自然不如上級的「硬指標」重要。

最後一點「地利」，本該是交通基建完善中國的優勢，但「跨區域調動能源」的機制卻未發揮作用。過去數年，北方地區霧霾嚴重，促使當局在北方推動「煤改氣」（主要能源由燃煤轉為天然氣）工程；由於海外天然氣大多從南方港口上岸，中國也建立了龐大的「南氣北送」網絡。而北方則將煤炭輸往南方，滿足南方能源需求。

由於中澳關係惡化，中國自6月以來，基本停止自澳洲進口「動力煤」，而作為替代來源的蒙古及印尼燃煤無論數量和質量上均無法滿足要求。至於中國自身出產的大部分煤炭，也因含硫和雜質比例過高，無法滿足升級後發電設備要求。有鑑於此，北方向南方輸煤量減少，而南方向北輸氣量卻因早已計畫，並未改變，致使南方地區陷入「用電危機」。

今次內地南方拉閘限電，並非全因中澳貿易爭端而起。主要原因仍是忽然增加的用電需求，疊加地方政府不作為的「人禍」所致。但由於大批滿載澳洲煤炭的貨輪正在中國近海停泊，等待海關批准入境卸貨，但若北京決定「開綠燈」，必定能緩和當下「用電荒」。

根據GFS長期天氣預測，一股強寒潮將在聖誕節後新年前席捲中國中東部地區。強度可能接近2016年1月令香港大帽山落雪的「世紀寒流」，或2008年造成中國南方交通完全癱瘓的強寒流。若當局不作妥協，可能造成嚴重後果。但另一方面，中澳關係又處歷史最差時刻，若此時退讓允許澳煤入口，勢必「長對手士氣」。如何抉擇，只在一念之間。

Text by Business Focus Editori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