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以外 中國仍有三大經濟隱憂 「殺富濟貧也不太可能」

中共二十大閉幕後，香港恒指跌跌不休，曾跌穿15,000點以下，大摩跟「進取」地將恆指目標價調低至12,200點。至於海外市場，不僅阿里巴巴、拼多多等傳統中概股錄得超過20%跌幅，就連業務跟中國深度綑綁的蘋果、特斯拉等企業市值也大幅降低。即使長期為中共辯護的前《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也不得不承認：市場，尤其是海外資本對二十大後的新班子和經濟政策缺乏信心。

這樣的擔憂主要來自於兩點。其一，是擔心中國的經濟邏輯從「做大蛋糕」轉向「優先分蛋糕」，劫富濟貧，延續早前「整頓互聯網企業壟斷」那一套，割外資的韭菜。其二，是擔心北京發動對台灣的戰爭，在此情況下，西方最低限度也會施以早前針對俄羅斯水平的制裁，全面切斷中國和西方國家間的經貿往來，屆時投資見財化水，不如先撤為妙。而以上兩個判斷，是基於政治局委員和常委全為習近平親信所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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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筆者看來，這樣的擔憂似乎有些過重了，原因有三：

其一，是目前中國內地並不具備大刀闊斧進行分配改革的條件。內地自今年3月內地開始用大規模封城應對Omicron毒株後，內需迅速萎縮，經濟增速也呈斷崖式下降。在最近的第三季度，3.9%的經濟成長率中，接近70%由對外出口貢獻，是過往水平的3至4倍。而隨著海外加息熱潮和經濟下行引發的需求下降，中國當下唯一的經濟發動機出口也將熄火。除非徹底調整防疫政策，四季度開始中國經濟勢必經歷「二次失速」，同比增長率將下降至0至2%區間。

加之目前全國各地的房地產暴雷和地方債務問題仍未完全引爆，當局在經濟政策上想必仍會以「維穩」為主，期望透過大額政府投資或寬鬆信貸促進企業投資的方法，優先解決迫切的就業問題。而為了給處理地產泡沫留出時間，當局也不太可能通過房產稅、遺產稅等「殺富濟貧」方式，刺激有產階級進一波拋售資產，加劇跌勢。

其二，除了嚴格防疫帶來的副作用，目前中國經濟困境並非習近平政策所致。承接上文所言，除了「動態清零」以外，目前中國經濟的結構性困境有三：

1）過去20多年暴漲的房地產價格，掏空了中國一般家庭的購買力，致使內需不振。
2）地方政府受益於高昂樓價，獲得天量土地出讓金，因而在過去二十餘年過度、抵消投資。當房地產價格下行，面對債務循環破裂及財政危機。
3）生育率斷崖式下降，需要社會扶養的老齡人口不斷攀升，生產和消費主力的青壯人口則逐年遞減，且趨勢不可逆轉。

這三點中，一二兩點的「地產經濟」是上世紀末「中央地方分稅制改革」的遺留產物，而中國內地房地產價格一路暴漲也非過去10年的事；至於造成嚴重生育率問題的「計劃生育」政策，更是在上世紀80年代已落實。換而言之，過去20年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某種程度上，既在借未來的「地產債」，又在借未來的「人口債」，只是到了習近平任內「借無可借」，必須面對；因此將經濟下行的責任完全歸咎於他，並不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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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過去20年伴隨經濟高速發展不斷擴大的貧富差距，也未如今內需不景埋下了伏筆。而結合各國經驗，「收入分配改革」都在經濟高速成長，政府資源充裕的時候完成：例如美國約翰遜政府的「偉大社會計劃」便在上世紀60年代落實，日本的「一億總中流（中產）」也在經濟增速最70年代實現。外界擔心習推動的「共同富裕」其實也早該在2008年左右便應推動。

至於市場擔心的第三因素：即未來5年，北京可能發動對台戰爭，由於文章篇幅所限，筆者將另文分析。

需要強調的是，大部分政經預測都建立在執政者理性、可預測的前提下。年初烏俄戰爭爆發前，大部分觀察者認為普京不會發動全面侵烏戰爭，因其對俄國弊害遠甚利好。即使後來的戰爭走向證明了這點，但由於普京本身的非理性，大部分預測仍然失準。類似的「政治誤判」在領導人缺乏內在或外在制衡時，會有更高機率發生。而從本屆政治局的組成來看，「誤判」的政治風險確實顯著提高。從這個角度來看，及時撤資也不全然是情緒化的結果。

卓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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