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市思維】美國金融界從不缺少江湖騙子 19歲女版喬布斯如何虛構驗血技術騙70億?

By 李浩然 on 30 Oct 2024

曾被譽為「女版喬布斯」、美國血液檢測公司Theranos的創辦人Elizabeth Holmes因欺詐投資者，於2022年底被判監11年零3個月。現年40歲的Holmes，早在她19歲（2003年）之時創辦了Theranos公司，其後不久就從史丹福大學退學，全職經營該公司。十年後，Holmes聲稱Theranos公司發明了一種全新技術，只需從手指上抽取幾滴血，就能準確而可靠地檢測出一系列的疾病。Theranos公司亦藉此從包括媒體大亨梅鐸、甲骨文創始人埃利森、沃爾瑪的沃爾頓家族，以及前教育部長Betsy DeVos等社會名流籌集了9.45億美元（73.7億港元）。高峰時期，Theranos公司的估值曾高達90億美元（702億港元）。

然而，《華爾街日報》在2015年的調查報道中指出，在該公司提供的數百項血液測試中，只有十幾項是真正使用其專有的血液測試設備進行，並且對該公司的測試準確度提出質疑。結果，Theranos公司在2016年宣布將近兩年來的血液測試結果作廢。根據聯邦檢察官關於Holmes的判詞中寫道：「Holmes和Theranos的欺詐行為除了讓數十名投資者損失了7億多美元外，更令許多病人從Theranos公司具有根本性缺陷的測試中，得到了不可靠或完全不準確的醫療信息，使這些病人的健康受到嚴重威脅。」

這事讓筆者想到了基金經理Ben Carlson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介紹過的一位經典世紀大騙子。這位騙子就是曾在1929年10月28日登上《時代雜誌》封面的瑞典商人Ivar Kreuger。由於他有財有勢（除了與世界各國領導人和總理有業務往來外，更曾當上美國總統胡佛的顧問）而且神秘莫測，令他成為當年美國最受關注的人物之一。Kreuger在全球35個不同的國家擁有200多家火柴廠，控制著全球四分之三的火柴生產和銷售，因而被稱之為「火柴大王」。

回顧當時的歷史背景，由於許多國家因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債務而資金緊張。因此，打算壟斷火柴行業的Kreuger就以優惠條件向有需要的國家提供貸款，交換條件是政府官員允許他收購這些國家境內的火柴公司和工廠。然而，問題是Kreuger的International Match公司只從這些貸款中獲得6至8%的利息，而 Kreuger的金融控股公司卻向投資者支付兩位數的股息，有些情況下甚至超過15至30％。顯然這這是一個不可持續的商業模式，但Kreuger建立了大約400種不同的賬外渠道來轉移資金，並試圖藉此掩蓋真正發生的狀況；然而，與其說董事會和投資者被蒙在鼓裡，還不如說他們非常信任「火柴大王」，因為他在政治上的人脈關係非常強大。

不過，隨著電力變得更加普遍，原來有利可圖的火柴業務難免會大受打擊。Kreuger想證明他屬於世界精英，他真的相信，只要他能堅持久一點，他所有的謊言和欺詐活動總有一天會逆轉。如果不是因為出現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大蕭條（1929至1933年），他會否可以成功渡過難關？

殘酷的是，每一次「潮水退去，就知道誰沒穿褲子！」（After all, you only find out who is swimming naked when the tide goes out）在1929年初，Kreuger旗下金融控股公司Kreuger & Toll的證券還以面值溢價730%的高價出售；但在1929年秋天股市暴跌後，咆哮的二十年代（Roarin' 20s）戛然而止。《時代雜誌》對Kreuger進行了後續報導，這引發了投資者對他公司繼續支付如此高股息能力的懷疑。

由於Kreuger擔心投資者會棄船，因此他將股息收益率提高到30%，並祈禱經濟低迷能在短期內結束。但天不從人願，從1931年6月到12月，Kreuger公司的股價大插80%。面對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之一，Kreuger的公司不僅業務放緩，而且還繼續將他的業務底押，將槓桿水平提高到難以想像的地步，也為此偽造了不少虛假的抵押品。而當紙牌屋最終倒塌時，Kreuger最終於1932年3月吞槍自殺。事後，美國國會稱他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騙子」，美國證交會(SEC)更在一年後正式成立。

這故事讓人聯想到了Sam Bankman Fried。在破產之前，他也曾登上《財富》雜誌的封面故事。曾被喻為「加密貨幣的奇蹟男孩」、加密貨幣交易所FTX的創始人，經歷了歷史上最快的財富毀滅，價值在一天之內從160億美元變成了0美元（可能少於零）。而據《華爾街日報》報道，FTX擁有160億美元的客戶資產，但將其中一半以上的資產借給了Bankman-Fried 的加密貨幣交易公司Alameda。

以此來看，金圈內有兩種江湖騙子：I型江湖騙子是有遠見的人，他們或多或少是真誠的，但最終還是毀了他們的追隨者，因為他們將自己的想法發揮到了極致，但沒有考慮到發生意外的潛在後果。這些I型江湖騙子嚐到了成功的滋味後，惟一旦出現問題，就很難控制局面；II型江湖騙子則是徹頭徹尾的老千，他們公然騙取受害者的一切。而這類騙子只對盡可能多賺而感興趣，也不關心誰會在這個過程中受到傷害。事實上，也很難百分百識破這種江湖騙子，因為他們知道如何推銷你。他們了解人類行為，並準確地告訴人們想聽到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