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人字幕組」被查封 網民：它們是盜火的普羅米修斯

中國歷史悠久的網絡劇集字幕組「人人影視」遭官方封殺，主要負責人因「侵犯著作權」被上海警方逮捕。「字幕組」在中國行之有年，早在內地寬頻網絡尚未普及，外國影劇不為公眾所知的2005年已成型；其後更因美劇《逃》（Prison Break）大熱走入官方視野。

早年「字幕組」在官媒口中多為「促進文化交流」的正面形象，更被《人民日報》海外版誇讚為「網絡時代的知識佈道者」。同如今慘遭逮捕命運天差地別，令人唏噓。

國內網民一面倒懷念

2月3日，上海公安發佈消息稱偵破一起侵犯影視作品著作權案。通告表示「人人影視字幕組」在未經著作權人授權的情況下，通過境外盜版論壇下載獲取片源，已約400元/部的報酬僱人翻譯後，上傳至APP服務器向公眾傳播，涉案金額達1600萬餘元。警方抓獲犯罪嫌疑人14名，查出涉案公司3家，查獲作案手機20部，電腦主機服務器12台。

消息一出即引發內地網民熱議。不少「80後」或「90後」網民都表示惋惜，表示字幕組為了解西方世界「打開了一扇大門」：「生活在牆裏的一代人，如果沒有字幕組不厭其煩的工作，你可能得把所有休閒時間都花在國產電視劇上。在高牆下，他們（字幕組）是最有影響力，最被低估的一群年輕人。」

除了美劇電影，字幕組翻譯的科普影片，或大學公開課也成為一代人的集體回憶：「我都不知道怎麼和孩子解釋，年輕時流行的是《正義：一場思辨之旅》這樣的哈佛公開課，而不是惡俗的抖音和快手視頻。」彼時的官媒人民日報更撰文《人人字幕組：網絡時代的知識佈道者》，盛讚「这些积极的推动者们共同引领着姗姗来迟的中国开放课程运动」。

字幕組的歷史宿命

不同於文化作品上幾乎和歐美「實時同步」的香港，海外影視公司早年並無打入內地市場的計劃。當時平均薪資僅有千餘元的城市白領，更不可能負擔的起動輒十幾美元的正版劇集費用。字幕組成員自發義務勞動提供的免費作品，自然如天降甘霖。

但隨著優酷、愛奇藝、Bilibili等影片網站逐步正規化，開始買斷海外影劇版權，字幕組的生存空間愈發減少，法律風險也越來越大。終於在遭遇幾次訴訟後，「人人影視字幕組」迎來了最壞的結果：刑事檢控。

另邊廂，面對來自歐美的壓力和自身「進一步開放」的承諾，中國政府也開始重視起知識產權保護。2014年，北京知識產權法院掛牌成立，「喬丹體育」等荒腔走板的案件被逐步矯正；1月末的達沃斯峰會上，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演講中也提及「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推動實現依靠創新驅動的內涵型增長……」。

有人認為今次「封殺」人人字幕組，和早前簽訂的《中歐投資協議》有關，北京試圖藉此展示尊重知識產權形象，希望《協議》能獲歐洲議會順利通過。也有人認為這樣的行動最穩之意不在酒，旨在令官方有能力控制的影片平台佔壟斷地位，避免「不受認可」的作品在民間傳播。但無論如何：那個對未知世界充滿渴望，貧乏物質和豐富精神生活交織，又充斥理想主義的年代，都和「人人字幕組」一起，走向了它們的歷史宿命。

Text by BusinessFocus Editorial